一条望不到头的路，横亘在草原上。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方，出现了一面飘扬的战旗。随着战鼓般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，可以看到跑在最前面擎旗的是一名战士，他古铜色的脸庞如刀削般坚毅。战士们冲锋的身影如一阵绿色的风一掠而过，战旗上“钢八连”三个金色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这是第82集团军某旅八连正在组织武装越野。

他们每跑一次，草原上这条路的印迹就加深一分——最开始的时候，这里并没有路。

一

(相关资料图)

“这里山连着山，是个冲山头、练上下坡的好地方。”三级军士长陈伟敏驾驶着步战车外出探路，他望向起伏的山脉，心里盘算着。

连队第一次来到科尔沁草原腹地驻训，帐篷还没搭起来，战车就因为不适应地形接连“趴窝”。锯齿般的山丘一个接着一个，两天前的一场大雨让土地更加松软，履带止不住地打滑，给不少驾驶员带来挑战。会议上，连长给陈伟敏下了死命令，必须在半个月内让驾驶员队伍适应当地地形。

茫茫草原上，战车成一路向前行驶，扬起滚滚沙尘和浓烈的黑烟。在一个将近35度的短陡坡前，陈伟敏下达指令：“各战车逐一上坡，保持距离。”他将头车开上坡后停靠一旁，把身子探出来紧紧盯着正在冲坡的战车。

陡坡之上，第二辆战车发出低沉的嘶吼声，艰难地向上攀爬着。攀爬到一半时，战车突然熄火，径直往后倒退。驾驶员拉紧手刹，履带制动轮被死死卡住，沙土吃不住战车的沉重，大片大片地翻起，留下一道深深的沟痕。第三辆车正在坡下待命，还好陈伟敏提醒及时，才擦边躲过。那一阵尖利的制动摩擦声刺得人耳朵生疼。

见状，等候在后面的几辆战车发动机轰鸣着，却迟迟没有上坡。这些在平地上风驰电掣的驾驶员，遇上陌生地形心里没底了。

全体集合！山坡下，所有人成一排，站得笔直。陈伟敏站在前面，他犀利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战士的脸。“什么是‘钢八连’的‘四钢’精神？”“信念如钢、意志如钢、素质如钢、作风如钢！”战士们大声回答。“记住，身为‘钢八连’的兵，只有前进，没有后退！”班长的话掷地有声，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。临出发前，班长曾带着大家在战旗下宣誓，要让步战车在苍茫草原上尽情驰骋。大家回想起那一幕，再看向那道道沟痕，只觉得格外刺眼。

轰鸣声响起，陈伟敏驾驶头车，在大家的注目下重新爬上陡坡。

“所有人准备，第一个课目：征服陡坡。”耳麦中，陈伟敏的指令干脆简洁。刚才“溜车”的驾驶员检修完车辆后，驾驶战车如猛虎上山第一个冲向山坡。

“报告教练员，2车上坡完毕！”

当最后一辆步战车冲上山坡，太阳已升上中天，徐徐山风拂过一张张兴奋的脸庞。这时，陈伟敏已经找好了新的训练场地。大家顺着他的手指望去，那是一连串锯齿形的山丘。

二

炮手专业教室里，中士蒋亚楠正带着自己的小队进行战前准备，这次千人百岗射击比武，是班长退役后由他领队的第一次亮相。正当蒋亚楠苦于训练成绩难以突破时，一抬头，一张发黄的电路图纸映入眼帘。

思绪回到两年前，蒋亚楠刚刚担任射击技师，连队换装了新式步战车。看着崭新的武器装备，大家兴奋极了，可没过几天就遇到了新难题。一个小小的故障，让各路技师在这个大家伙面前束手无策。大家心里明白，不吃透新装备，就谈不上人装合一，也打不出战斗力。

连长打头阵、技师当主力、全连齐上阵。每个人都有一块自己要攻克的“阵地”，蒋亚楠的“阵地”在上装电路上。厚厚的装甲板下，隐藏了数百根错综复杂的金属线。这可让蒋亚楠犯了难，连睡觉时梦见的都是一团“乱麻”。

“迎难而上、敢打硬仗，我们的钢刀永不卷刃。这次转型突围战，咱们必须顶上！”连长的动员像响鼓重锤，时时回响在蒋亚楠的心中。

忘掉线路原本的模样，重新标注每一个线路起始点，蒋亚楠像是一个外科医生，剥开装备外壳，一缕一缕地梳理、拼接。终于，一张完整、清晰的电路图纸被蒋亚楠“啃”了出来，后来它被院校教员看中，作为教学资料收藏。

夜深了，蒋亚楠和队员们仍围着装备模型，一边翻阅书籍，一边记录笔记。灯光下，一双双专注的眼睛布满血丝……留给大家的只剩一周时间，也就是168小时，他们将投入全部精力，去争取第一的荣誉。

撼天震地的鼓声拉开了千人百岗比武的序幕，数十支参赛队伍跃跃欲试。忽然，狂风冲着考场呼啸而来，黄沙把天空染得灰黄，恶劣的天气让官兵一个个眉头紧锁。

蒋亚楠的战车是第14个上场的。在狂风和黄沙的袭扰下，前面的战车只命中了部分目标。此时，呼啸的狂风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。透过炮瞄准镜，蒋亚楠看到，靶标刚刚出现在视野内，就再次被漫天黄沙吞噬。蒋亚楠深吸一口气，额头死死贴住瞄准镜，虽然看不清目标，但他已经在最短时间内计算好战车速度、方向、地形，并确定了目标方位。“目标锁定，发射！”随着一声声炮响，所有靶标依次炸开，现场的考官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。

颁奖台上，蒋亚楠高高举起了第一名的奖杯。灿烂的阳光经由奖杯的折射，在战友们眼中点燃热情的火焰。

三

又到了每年一度的大漠草原运动会，官兵的参与热情让赛场不断升温。单杠场上，参赛选手一个个摩拳擦掌，准备一决胜负。作为连队选派参加单杠卷身上的代表，下士马浪暗下决心一定要拿第一，把金色的奖杯摆在连队荣誉室里。

“‘钢八连’马浪上杠前准备完毕。”马浪踮起脚尖一跃而上。这时，他听到旁边报出了200个的成绩。

当计数员报出“50”的时候，马浪的身体正像陀螺般不停地旋转。入伍第一年，马浪是第一个单杠卷身上突破50个大关的新兵。他进步速度之快，被战友开玩笑地称为“超级快充”。

很快，计数到了“93”。去年建连纪念日前，他正为这个目标努力着，下定决心用优异成绩向连队建连93周年献礼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感受着手指传来的强劲握力，马浪此刻的动作轻松自如。经过一年的苦练，他对自己信心满满。

训练场上沸腾了，战友们发出欢呼的呐喊，马浪超越了前面所有的选手，目前排在第一。马浪定了定神，继续向上翻越。

当计数员喊出“300”的时候，现场出奇地宁静。大地在太阳的炙烤下逐渐升温，马浪紧闭着双眼，不去管钻进眼角的汗水和刺眼的阳光，全身心投入到他正在拼搏的战斗中……

杠上的身影牵动着大家的心。观众线外，已经有上百名官兵伫立着，每张脸上都闪着激动的神采。“马浪，加油！”一声声呼喊支撑着马浪的身体再次向上。

“383！”计数员大声报出最终结果时，全场沸腾了。班长冲上来接住下杠的马浪。

躺在草地上，马浪看着湛蓝的天空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，他想起了入连仪式上的情景。那天，他穿着崭新的军装，站在“钢八连”的战旗前，握紧右拳庄严宣誓：“苦练杀敌本领，矢志精武强能，始终做永不卷刃的钢刀！”（方 超 王成亚）